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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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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葬

晚上睡在靈堂裏時,旗木稻妻亮著所有房間的燈,仿佛這樣就可以給繼子指明回家的方向似的。

相熟的女忍曾有過要晚上過來與她作伴的好意,被她委婉地拒絕掉了。

她們的工作都不輕松,尤其是琳,綱手缺席加上四代目和轉寢小春重用,醫療部的重擔現在完全壓在她的身上,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刻。

稻妻並不想勞煩別人,也受不了大家小心翼翼的同情和憐憫,獨處令她更自在。況且,朔茂的屍體不會讓她感到恐怖,只會偶爾讓她感到陌生。

忍者的世界,連覆仇都顯得勉強可笑。

該恨誰呢?派朔茂去執行這次任務的波風水門嗎?

還是一直壓制朔茂的志村團藏?

或者說,宣揚火之意志卻縱容了一切的猿飛日斬?

恨無可恨。

連直接殺死了朔茂的宇智波斑,都只像個虛幻的殘影一樣沒有實感。

木葉已經部署起了討伐宇智波斑的事。以卡卡西的性格,即使不為父親報仇,也一定會參加戰鬥。

沒有鳴佐這兩個阿修羅和因陀羅的轉世參戰,普通的忍者又能對斑造成多大的傷害呢?

只有確保木葉有須佐能乎頂在前面吸引火力,卡卡西才有更多生還的希望。

所以在看見宇智波富岳的一瞬,稻妻就有了新的盤算。

在宇智波與村子議和的節骨眼上,身為族長的富岳,隱瞞了萬花筒寫輪眼的信息,很容易讓高層懷疑他是為了留下反叛的底牌。

如果她讓大家知道他已經覺醒了萬花筒的事實,為了壓下高層對宇智波的疑心,為了讓宇智波鼬順利登上火影之位,毫無疑問富岳會成為對戰宇智波斑的主要力量。

富岳君,你去向四代目投誠,僅僅帶上‘雲姬的情報網’這種小禮物可不行,說出自己眼睛的小秘密才更顯得忠心更有誠意呀。

稻妻輕輕撥亮祭壇上的燈芯,忍不住俯身拉開棺槨去看裏面的屍體。

“這真的是朔茂。”

她自言自語道。

【真累啊,這個世界,就連月亮都是假的。】

這句話像咒語一樣在她的心裏吟誦。她竟然開始後悔沒有早點要一個孩子。要是有個孩子的話,就一定會為了孩子堅強起來吧。

【難道我已經到了沒有精神寄托就難以好好活著的年齡了嗎?】

她反問自己,雙手輕輕擡起朔茂的後頸。

頸上暗紅色的屍斑更加明顯了。

冰袋比想象中消耗得還快。

明天就是第四天了,卡卡西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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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千代野的底脫井。

【這樣的方法和那樣的方法,

我盡力將水桶保持完好,

期望脆弱的竹子永遠不會斷裂。

突然,桶底塌陷,

再沒有水,再沒有水中的月亮——

在我手中是空……】

火之國邊境。

卡卡西拼命地喘息著,卻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哨所裏大部分是中忍,難以對蠍造成真正的傷害。

反覆使用土遁保護身邊的忍者,又和影分身牽出雷傳忍術破壞了三代風影人傀儡的砂鐵磁力後,卡卡西已經消耗了大量查克拉。

【果然是寫輪眼的負擔太大了嗎?】

他有點理解為什麽父親當時那樣反對他移植這只眼睛了。

寫輪眼確實可以讓他在普通的對戰中脫穎而出,但是遇上赤砂之蠍這樣的高手,三勾玉寫輪眼發揮的餘地並不太多,反而會因為長期的排異反應消耗查克拉。

【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則大家都會死在這裏。】

【現在必須得出險招奮力一搏了。】

“龍火之術!”

“鳳仙火之術!”

“火遁,豪火球之術!”

“風遁,大突破!”

“風遁,發風!”

……

火遇風更旺,哨所裏所有忍者全力施展的忍術,將原本是緋流琥所在的地方變成了一片火海。

“打中了。”忍者們看著濃煙滾滾的前方,不約而同地緩了一口氣。

“只是這點能耐嗎?”

蠍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眾人身後,從緋流琥的左臂裝置發射出來的機關炮,將集中在一起的毒針像散彈一樣發射出來。

忍者們連連退卻,直退到了煙塵裏,卻還是有不少人被毒針擊中。

這時,從濃煙中跳出兩個卡卡西,手中拉出一條長長的雷電鎖鏈,迎著毒針騰挪閃避,直奔蠍而來,速度極快。

“又是這一招。”蠍暗道,“這次哪個才是本體呢?”

眼看卡卡西越來越近,蠍從三代風影左手臂上的符咒召喚出了千條手臂,帶著毒霧撲向兩個卡卡西,力圖困住他。雷遁過於克制磁遁了,總結了剛才的教訓,他沒有再讓傀儡使出磁遁。

然而就在他註意力集中對付雷傳忍術的那一剎那,忍者們再度將風遁和火遁合力,全力攻向了緋流琥。

蠍煩不勝煩,正要操控緋流琥反擊時,卡卡西的本體突然從地下竄出:

“雷切!”

一聲爆喝過後,緋流琥應聲而裂。

面容俊美的紅發男子從中躍出,退到了安全的距離。

使出了全力一擊的卡卡西身形一晃,用手撐地才沒倒下去。

這次用雷傳削去三代風影人傀儡手臂的兩個卡卡西居然全是雷遁分身,“砰”地一聲消失之際,留下的雷電重創了傀儡。

剛才忍者們利用濃煙掩護卡卡西分出兩個雷遁分身,本體則用裂穿牙隱藏進地下,等待進攻時機。

只是沒想到緋流琥的堅固超出他的想象,他明明感覺已經攻擊到了蠍的本體,對方竟然依舊毫發無損。

而此時,他的查克拉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

對面少年模樣的紅發傀儡師平靜地收回了兩個破損的傀儡,用慵懶的聲線道:

“正好可以試試我的新術……”

“赤秘技,百機操演。”

鋪天蓋地的紅衣傀儡仿佛擁有了自身意識般朝著忍者們撲來。“嗒嗒”的響聲聽在耳中無異於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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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六天下午,即使沒有根忍的催促,稻妻自己也知道,朔茂的身體不能再繼續放置下去了。

墓地是統一劃分的,沒得選擇,就算是千手柱間死後也是按順序埋在公墓的空地裏,旁邊甚至都不是他的妻子漩渦水戶,而是一個秋道家的忍者。

所以對於朔茂葬在哪裏,稻妻沒有什麽可置喙的餘地。她只得選了檀香木的棺材,在上面雕刻了精美的花紋——雖然這被稱為是最沒有意義的事,但這也是她最後能為他做的事了。

每當支撐不下去時,她都會告訴自己,火影世界的死亡並不意味著永遠結束。

時隔多年,她再一次剪掉了自己的長發。

朔茂活著的時候最喜歡她的長發,說手感沈甸甸的,又涼又滑。

剪下來的長發不知道為什麽,仿佛也死去了一樣,失去了光澤。

但她還是把它們紮成厚厚的一捆放進了丈夫的棺槨中。

又從他散開的長發中,剪下了一縷銀發,系好,包起來,存進了自己的手袋裏。

棺槨落下後,她在上面蓋了第一捧土。

隨後的事情就進展得飛快。

忍者們不需要一鏟一鏟地把土撒進去,只是幾個土遁忍術,墓地就重新變得平整又幹凈了。

相熟的幾個忍者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稻妻擡起頭。看見宇智波帶土還在抽抽噎噎地哭著,但是今天沒人叫他哭包。

她先安慰了帶土,又向朔茂的兩名隊友鶴田和草剪深深地彎腰道謝。帶土的身體不能幹重活,朔茂的棺材是他們扛過來的。

最後,她將手指再次滑過墓碑上嶄新的名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墓。

前方的樹林裏,藥師野乃宇正在等著她。

“真不需要先吃點東西嗎?”野乃宇體貼地問。

稻妻搖搖頭。有些審訊手段就是不允許睡覺和去廁所,所以今天她盡量避免了喝水和吃東西。

“好吧,”野乃宇嘆息,“請跟我來。”

稻妻沈默地跟在她身後,並不感到緊張。

快要走出林子的時候,她停下來問道:“野乃宇院長,你們院裏有沒有一個叫兜的孩子。”

野乃宇楞了楞,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對兜感興趣,難道是有收養的意思嗎?

在她猜測之際,稻妻又湊近了一步:“你很在意那個孩子吧?”

“你想做什麽?”野乃宇脫口而出。

稻妻不僅沒有回答,反而繼續問道:“是不是隨身攜帶著那孩子的照片呢?”

野乃宇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到了忍具袋上。

“院長不要緊張,”稻妻像聊天一樣說道,“我並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既然這次延期葬禮的事讓你吃了虧,自然想要稍微補償你一下。”

“那個叫兜的孩子很有天賦,現在應該也成了間諜呢。”

她附在野乃宇耳邊輕言:

“你覺得根會允許你們這些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活多久?”

“不相信的話,可以自己去查一查,看看根忍展示給你的照片,上面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兜……”

“說起來,院長不過是為孤兒院的財政發愁而已,只要我能夠重新拿回封地,這些都不成問題呀。”

她露出一個輕如薄翼,卻意味深長的笑容。

“與一個你動動手指就能殺掉的公主合作,還是為殘酷的根部賣命,就看院長的選擇了。”

野乃宇後退一步,面具下的瞳仁閃爍了一瞬,道:“公主說的話我不懂。”

“當然,”稻妻渾不在意,像看孩子一樣看著野乃宇,語氣裏暗含著志在必得的意味,“院長不必急於答覆。”

“不過還是稍微註意一下人身安全比較好哦。”

“我可一點也不想院長這樣溫柔善良的人被根內部處理掉呢。”

說完,她風輕雲淡地朝著審訊部的方向走去,黑色喪服袖子下的手卻漸漸地握緊了。

包在絲綢小袋中的朔茂的銀發被放在貼近心口的位置,此刻仿佛也能夠給予她能量似的。

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卡卡西躺在風之國邊境哨所的病床上,依舊處於昏迷狀態。

靠著超強的戰鬥技巧與戰術意識,他與赤砂之蠍一直周旋到了四代風影羅砂帶領的砂忍精英小隊趕到。

當砂影的千代長老使出白秘技,近松十人眾後,蠍沒有戀戰,沿著邊境線離開了。

好在這個時期的蠍還未研發出更厲害的毒藥,淬在傀儡武器上的毒仍舊是砂隱的秘藥所制。

如果不是接到了木葉白牙戰死的密報,千代長老可能會很樂意看見卡卡西中毒身亡。然而考慮到與木葉的盟友關系,以及蠍是砂隱叛忍所帶來的外交上的種種麻煩,羅砂還是派人送來了解毒制劑。

“總之,為了讓多餘的毒素排出,你們這位隊長最近不能提煉查克拉,也不能讓情緒過於激動。”砂隱的醫忍向一眾木葉忍者囑托後,離開了哨所。

哨所內的眾人面面相覷,因為他們剛剛收到村子發來的消息----旗木朔茂戰死,要卡卡西回去奔喪。

“現在告訴他只會害了他吧?”一個年長的中忍試探道。

“也是,砂忍那邊不是說不能情緒激動麽?”眾人點頭。

“就算說了,以他現在的傷勢,也沒辦法趕路。”

討論了一陣,大家一致決定,還是等卡卡西脫離了危險期再說。首要任務是要讓村子知道邊境的情況。

並不知道繼子情況的稻妻,被藥師野乃宇帶到了審訊部。

通過三次關卡,她便走進了一間普通的審訊室。

審訊室是一間極為狹小的房間。

裏面只有三把椅子、一張桌子和四面空空的墻。

椅子冰涼冰涼的,坐上去極為不舒服。大概因為她不是忍者,根本逃不出去,所以也沒有人費事來綁住她。

整個房間都在給人一種無所遁形、陌生而又孤立無援的感覺,讓人覺得一刻也不想多待。

罷了。她想。沒有直接去根部的拷問點,已經是三代火影和四代火影共同施壓的結果了。

她索性靠在椅子上,盡量調整到力所能及的舒適姿勢閉目養神。審訊的時間會很長,所以要盡一切可能保存體力。

負責審訊的人她並不陌生,是包著頭巾的森乃伊比喜。

他先以友好的態度和她套起了近乎,說自己小時候吃過她親手做的美味卷餅。

然後問了她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有的問題需要回憶,有的則需要思考。

比如關於卡卡西喜歡的食物是什麽,和她是怎麽想到把卡卡西臥室的小燈設計成星球造型的。

稻妻知道,森乃伊比喜在觀察她的反應。

他會牢牢記住她回想和思考事情時的動作、語言和神態,包括眼球轉動的方向。

等他開始真正對她施加壓力時,這些肢體動作和眼神,就可以作為他判斷她是否說謊的基準。

因此,她索性一直保持著沈默。

不僅如此,為了避免被觀察到眼球的運動,她還堅持維持著眼睛半睜半閉的狀態。

直到外面的天空微微泛出亮光時,森乃伊比喜才喝了一瓶水。

【太難纏了。】他想。

他並非是第一次審訊不會忍術的人,然而審訊一位姬君還是頭一回。

結果這個貴女和敵方的忍者一樣難纏。

一整夜過去了,無論是輕松隨意的聊天,還是直接質問雲姬有沒有聯合大名幹預木葉的火影任命,回答他的都只有死屍般的緘默。

“如果你繼續是這種不合作的態度,那麽我們就只有采取非常手段了。”伊比喜嚴厲地說。

女人聽後,連眼皮也沒有跳一下。

審訊室外面,透過單向透視鏡觀看了全過程的團藏,忍不住對波風水門發作道:

“四代目,這種無聊的盤問究竟要進行到什麽時候?”

“你們這樣問,一百年也不會有結果。與其浪費時間,不如把她交給根。”

“我沒有看出伊比喜的訊問有什麽問題,團藏長老未免太心急了。”

身穿禦神袍的四代火影面容溫和,說出的話卻很強硬。

“那還是用幻術吧。”猿飛日斬提議道。

眾人將目光轉向他,都表示了讚同。

半小時後,猿飛直接召來了宇智波止水,他罕見地將煙鬥在手中敲了敲,簡單地安排了一句“問出情報網的具體信息,必要時可以使用那個術。”就將這個宇智波家的天才少年送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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